白衍東西不多，輕松收拾好，他後面還在疼，走得很慢。

小紅突然出現在他面前，著急道，“你怎麽了，要去哪？”

白衍沖她笑了笑，“我師父叫我回家呢。”

“你不是在躲你師父嗎？”

“我以前不懂事，現在長大了。小紅，這段時間謝謝你，我以後請你吃飯。”

小紅皺著眉，一臉怒意，“我不許你走！”

白衍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，“你可以來找我玩啊，又不是見不到我了。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身上大人的氣味這麽重，你還要走？你不要他了嗎！”

小紅急得眼眶泛紅。

白衍深深呼吸才保持住平靜的臉色，“不是的，是他不要我了。我走了小紅。”

白衍朝外走去，留下了原地楞住的小紅。

師父見到他，還沒開口罵，白衍先紅了眼，抱住師父的脖子哭得像個小孩。

師父輕輕嘆了口氣，收緊手臂回抱住他。

師父並沒有問白衍發生了什麽，只是一直抱著他，任他在自己懷裏哭得稀裏嘩啦。

師父沈默著拿紙巾給他擦眼淚，看著他擼鼻涕，等他再次栽回自己懷裏流眼淚的時候把人抱緊。

白衍哭了一天，師父也陪了一天。

等白衍哭到睡著，師父把他打橫抱起，放在床上。

為他細細擦過臉，手和腳，把他外衣褲子脫了塞進被子裏。

白衍在師父離開的時候突然捉住他的袖口，嘴裏呢喃著什麽。

師父看著他難受的模樣也終於在小徒弟看不見的時候紅了眼眶，去默默洗漱了，上床把小徒弟像小時候那樣攏進懷裏，抱著他睡了過去。

白衍在師父懷裏醒來，靜靜出了會神，餓得前胸貼後背。

他一動師父也醒了，一雙杏眼瞪著他問，“哭夠了沒有？”

白衍默默點頭，“師父，我餓了。”

師父沒好氣地起身，“我去給你買早餐，等著。”

白衍重新閉上眼，安心地用被子把自己裹緊，還好他師父永遠不會拋下他。

師父洗漱，出門，回來，又是過去一個小時。

白衍聞到香味爬起來，覺得身體休息了一天已經好了不少，他隨便洗漱了一番來到桌前，“哇，師父，你買得好豐盛。”

師父把筷子遞給他，往他盤子裏夾了一個麻團和小菜，“吃吧。”

師父從另一位妖主那裏得到了消息，九嬰兩個月前在某地進行過活人獻祭。

白衍點頭，“那我們趕緊去看看吧，我去買機票。”

師父摸了摸他的頭發額，眼睛發紅，“小衍，你聽師父說，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，你師兄……可能已經不在了。這條線追下去必定兇險非常，師父不希望你出事。你已經在北京立足了，我很為你驕傲。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，我有什麽動態會跟你及時更新，你好好留在北京，平平安安的，師父才能安心去找你師兄。”

白衍眼淚立刻往外湧，“不行，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師父搖頭，“你不要擔心我，重五告訴我還有其他天師在查九嬰，給了我聯絡方式。我不會一個人行動，也不會貿然行動，你還不信你師父嗎。現在並沒有多少眉目也不會有多危險，你放心，如果有危險我會及時收手，我向你保證，好嗎。”

白衍只一個勁掉眼淚，心裏絕望地想著，現在連師父也要拋下自己了。

師父抱著他哄了一上午，白衍一直都沒好，直到去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小紅發來信息說小四有消息了。

他才同意師父自己去。

師父下午剛離開，白衍就給小紅打了電話。

小紅說小四跟著痕跡去了四川，在那裏發現了兩個月前進行過活人獻祭的痕跡。

這剛好跟師父的線索對上了。

白衍感謝了她，就準備買機票去追師父。

小紅卻不掛電話說，“大人買了明天一早的機票，你和他一起去。”

白衍拒絕了。

掛了電話小紅發來機票，白衍沒管，自己一查，能買到的都是下周的了。

白衍沈著臉給小紅回了信息，“謝謝，我跟他一起。”

小紅又發來信息，“我家大人第一次坐飛機，平時出遠門都是自己飛，這次他讓訂機票也是為了你，你多照顧照顧他。”

白衍瞪著信息，心情覆雜，好半天回了一個，“好。”

當天下午白衍去剪了頭發買了符，打了耳洞紋了身。

力求準備充沛的前提下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酷boy。

耳洞打了兩個都在左耳，戴上了兩個銀制的耳釘。

紋身紋了條蛇，為了紀念也為了放下。

蛇盤旋在他腰際，蛇頭探在他肚臍上方，蛇尾沒入他臀縫中。

紋身的過程很疼，白衍卻有種自虐的快感，仿佛心裏的難受都轉移到了外在的皮肉上……

有種說不出的輕松。

第二天，白衍戴著墨鏡，一身時尚小男生的打扮，推著行李箱來到機場。

他給小紅打電話，十分冷靜，“宿古來了嗎？”

“我們快到了。”

“行，我在東航辦登機牌這邊等你們。”

十五分鐘後，小紅變成了之前見過的成熟女性，穿著ol的裝扮領著宿古來了。

宿古一頭冰色的長發被整齊地束起，耳飾沒了，一身定制西裝看著就想要去拍封面照的模特。

白衍看到他的瞬間，一邊忍不住覺得他好好看，一邊又在心裏暗罵自己賤。

可是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，白衍心想還好自己戴了墨鏡，不至於失態。

小紅把人領到，“大人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宿古臉上是平時慵懶平淡的神色，他隨意嗯了一聲。

白衍叫住小紅，“他身份證呢？”

小紅這才想起來，把一個背包遞給白衍，“都在裏面。”

白衍皺眉，“所有的行李就這個背包？”

小紅嗯了一聲，“大人有錢，缺啥你直接用他的卡買就行。”

白衍無力吐槽，“好吧。”

宿古來了之後就一直盯著白衍的左耳，等小紅走了之後，他淡淡道，“怎麽想起打耳洞了？”

白衍以平常的口氣回應道，“打著玩，好看嗎。”

白衍從包裏找到宿古的錢包和他的身份證，默默收進自己包裏。

宿古半天沒說話，白衍沒管他，等拉上包鏈聽見宿古說了句，“好看。”

白衍深深吸了口氣，冷靜。

白衍背上背了個包，手上提著宿古的包，另一只手拉著箱子，在裏面排隊等著辦登機牌。

宿古跟在他旁邊，過了一會說，“我來提吧。”

接著就不容拒絕地從他手裏把自己的包拿回去了。

辦好登機牌去過安檢，宿古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，白衍不得不哄他，“把外套脫了……嗯，給我……鞋也要脫……很快就好……還有皮帶……沒了……宿古你別生氣行嗎……一會我幫你穿……嗯，去那站著……好……我馬上來……”

宿古黑著臉過了安檢，白衍蹲在地上給他系皮鞋的鞋帶，他一直盯著白衍的發旋看，臉色稍微好了點。

宿古自己扣好皮帶，穿回外套，拿上包。

白衍看了眼宿古的表情，“宿古，我去買個奶茶，你等我一下。”

宿古喝上奶茶，臉色徹底恢覆正常。

白衍心裏松了口氣，真是個爺。

候機沒坐一會就登機了。

兩人在頭等艙坐好。

白衍第一次坐頭等艙，很開心。

他幫宿古扣好安全帶，從自己包裏拿出U型枕給宿古扣在脖子上，在他腿上披好毯子，“宿古，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？人太多難受嗎？”

宿古一雙如冰晶一樣剔透的淺眸靜靜望著他，“沒有不舒服，不難受。”

白衍安心了，笑了下，“那你休息會，一會就飛了。”

宿古有些懶散地嗯了一聲，慢慢闔上眼。

白衍也很快睡了過去，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宿古睜著眼看著他在出神。

白衍一下就覺得臉燒了起來，他立刻調整了坐姿，“我去一下洗手間。”

他也沒管宿古有什麽反應，徑自去了洗手間，等臉上的熱度退去，他沒再帶墨鏡，因為一直戴著太蠢了。

回到座位上，他看向宿古，“空姐中間來過了吧，你要喝的了嗎？”

宿古搖頭。

白衍問，“你想喝什麽，我去幫你要。”

宿古看著他沒吭聲。

白衍想了想，“旺仔牛奶喝不喝？”

宿古唇間出現了點笑意，“喝。”

白衍要來旺仔牛奶，看著宿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。

他心裏有些酸軟，只覺得非常羨慕葉清昧，為什麽這個又強又乖的妖先遇到的人不能是自己呢。

白衍問他要不要用洗手間，宿古搖頭，“小白，你知道我的本體是什麽嗎？”

白衍其實大概知道是一種喜歡水的蛇類，所以他才會在自己身上紋一條蛇，但具體什麽蛇他也不清楚。

宿古見白衍不回答，以為他不知道，靠近了點在他耳邊輕聲說，“是修蛇。”

修蛇是上古出了名的妖獸之一，可以吞下比他體積大好幾倍的事物，也難怪宿古這麽厲害。

白衍嗯了一聲，“為什麽要告訴我？”

妖類一般不會將自己的本體告訴其他人，因為這樣自己的弱點也就暴露了。

宿古懶懶地笑了一下，靠回去閉上眼，平淡道，“想讓你知道。”

白衍垂下眼簾，感受著心跳加快又恢覆正常。

他不會再任由自己栽進去第二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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